柳依依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那位做好事同样也留下姓名的大男孩已经离去了。
“依依，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搞成了那样？那个男孩又是谁？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大清早的，你赤身裸体的披着个毯子，云泽要是看到了，他不得如何生气呢。你呀，真是死性不改，怎么总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呢？想我们这样的家庭，能嫁进那样的豪门，你知足吧，别给我惹事生非了。”
柳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看见小女儿如此这般情状地冲进家，身后还随着个男孩，不由的火光冲天，等柳依依一出房门，她冲上去便嚷了起来。
柳依依回身看了一眼妈妈，一股怨气，在心头如波浪般地起伏，她用力地咽了口水，习惯性地咬了咬有些红肿的唇，低低地说：“妈妈，我有话问你。”
有话，什么话？什么重要的话值得你像个疯婆子似地跑回家？
柳依依望着妈妈深蹙着眉头，一付不悦的情神，心里酸的，就像倒进了一大瓶镇江老陈醋。
妈妈的模样，在柳依依的眼里，一向是端庄严厉的典范。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沉重的冷色调，不是黑灰就是黑蓝。在私下，柳依依曾听爸爸笑话妈妈是活在文化大革命的年代。
妈妈有一张好看的青果脸，可惜的是，这张脸孔永远是紧绷着的，很少有看到有放松愉悦的时候。柳依依曾不止一次的想，妈妈要是能多笑笑该多好呀，妈妈的眼睛是双眼皮，皱褶深深的双眼皮，一笑起来就象弯弯的月芽儿。
温暖，慈祥，好看。
可妈妈太吝啬了。
“妈妈，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赤身裸体，为什么会披着块毯子在街上乱跑？妈妈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满腹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可这几句话抢先冲了出来。
柳妈妈名叫韩月乔，跟八十年代出名的那个影星是同名同姓。
韩月乔不作声，转身离去。
没过一会儿，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瓷盘，“没吃早饭吧？吃点栗子蒸糕吧。”
这会儿，无论妈妈做些什么，柳依依都感动不起来了。换上以前，妈妈的每一个细微举动，只要是出发点为了自己，柳依依都会感动得想拥抱妈妈。
柳依依觉得，自己得到的温暖和关爱太少，太少了。
“我不饿，”柳依依并没有接过，而是直盯着妈妈有些苍白的唇，“妈妈，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妈？”
咚地一声重响，那盘糕点被扔在了桌上。
韩月乔带着怒气的话接踵而至：“好你个小白眼狼，昨天才嫁人，今天就跑来责问我这种无厘头的问题！柳依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随意地爬到你妈的头上了？不是你的亲妈，难道我吃饱撑的，去养一个外人？有那份心，我还没那个闲钱呢！以后再说这种话，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小没良心的，大早上的来惹我生气，什么亲妈后妈的，你见过哪个后妈能这么待你？供你学这个学那个的，难不成，你把这一切都扔到脑脖子后头了？”
人说女人可怕，有文化的女人更可怕，可有人说，有文化又是混社会的女人更更可怕！
韩月乔是个中专生，毕业后不知为什么没有参加工作分配，而是自己在小商品市场弄了个小摊子。与各色的人来往久了，身上难免携着江湖习气。手脚来得，口头更来得。若是惹她火起，她可以几个小时骂声不断，而且，词汇绝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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