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1/2)
话说孙冀取代陆抗之后,带领人马到边境山林中狩猎,常常袭扰对方,不但夺取对方的猎物,而且造成了人员伤亡。由此本来就十分脆弱的和平饭钵,很快就被击破。虽然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暂时没有发生,但整个天空中和平的曙光已经逐渐黯黑下去。
羊祜的着眼点主要不在于猎物的被抢和个别人员的伤亡。他主要在通盘考虑晋、吴双方的整体的软硬实力。他得知吴国经济的衰颓,又获悉吴国朝廷内部的纷争和相残,他分明觉得对吴国发起总攻的时刻已经降临了。于是他作表派人赍送到洛阳请求伐吴。
司马炎接到奏表阅览之后,非常高兴,且信心充足。但由于贾充、荀勗、冯紞三人的全力劝阻,司马炎原本沸腾的一颗心又冷却了下来,只得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如同什么事件也没有发生。
羊祜得知皇上没有批准他的请求,长叹了一声,道:“我本也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好多事情也已经是看得开的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常常十之八九。不过,如果是上天赐予的物事而不接取,难道不太可惜了吗?”
岁月悠悠。在和平的时光里人们毕竟减少了恐惧、担忧、分离、死亡、伤残、饥饿、冷热和奔波,但岁月的刀锋依然渐渐在人们的脸上身上刻上风霜的印痕。孩子在逐渐长大,成年人在渐渐老去。转眼间来到了咸宁四年。无论从其脸上的皱纹还是鬓发的斑白,还是从其步态的不再稳健高远等方面看,羊祜已经衰朽了好多了。他步履蹒跚地入朝拜见皇上,向皇上提出了归乡养病的请求。
司马炎问道:“爱卿有什么安邦的良策,以教导寡人?”
羊祜道:“孙皓暴虐很甚,被其所杀的诤臣有四五十人,已经失去了多半的人心,于今可以不战而胜之。……如果孙皓不幸而歿,更换上一名贤能的新君主,富国强兵,百业兴盛起来,则东吴就不是陛下所能图谋的了。”
司马炎一听,兴兵讨伐吴国的期盼和愿望之火一下子又被点燃。他道:“卿现在就提兵前往伐吴,如何?”
羊祜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年老多病,哪里还能担当如此的重任啊。陛下另选智勇兼备之士,就可以了。”
听如此之说,司马炎的一颗热热的心又凉了半截。
……羊祜归家养病几个月之后,在当年的十一月份,天气转向寒冷之际,病情忽然加重,已经显出病危状态。司马炎听到情况报告之后,驱车亲自前往看望他。
君臣相见之时,羊祜已经口不能言语。但似乎心中仍然有数,因为他两眼忽然流下了眼泪。他的嘴唇翕动着,然而没有能够说出一个词语,更没有能够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去世了。
岁月悠悠。时光催促孩子长大,成年人变老,衰朽,死亡。此时的丁奉老将军和陆抗,先后都已经病故了。
话说晋益州刺史王濬上疏请求伐吴。晋主览奏疏完毕后,立即与各位大臣商议道:“王公的论述,跟羊都督的主张暗暗相合。朕现在再也不犹疑不定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侍中王浑奏道:“我听说孙皓要进兵北上,军队已经做好了进发的准备,现在正逢其气焰嚣张锋芒毕露之时,难以与其争锋,不如再缓滞一年,待其懈怠和疲敝之时,出其不意,一举可获成功。”
听这么一说,原先“不犹疑不定”、“已经下定决心”的晋主,却又“犹疑不定”“决心动摇”了起来。由此可见,发动一场战争在晋主心中的艰难程度。
晋主降诏暂且按兵不动。他退入了后宫,与密书丞张华下围棋消遣。第一局还没有下完,正在“酣战”之时,忽然有近臣上奏“边庭有奏表到”。晋主就暂停了弈棋,拆开奏表阅览,——原来是杜预的奏疏。其义略曰:
往日,羊祜没能跟众大臣商量,只是跟陛下个别交谈,所以他的主张引起了众大臣赞同或反对的不同意见。因而被搁置至今。臣以为凡事皆应以利害两方面的关系相权衡、比较,然后才能得出较为合理的结论。此进兵之举之利,当有十分之七八。其至害者不过是劳而无功而已,岂有他哉?自入秋以来,讨贼之有利形势已经渐渐形成,如若半途而止,白白的引起孙皓的恐慌和警戒,使其迁都武昌,修筑完成江南诸多防御之城池,迁移并武装起平民百姓,城池则不可攻陷矣。城池不可陷,乡野无所掠,则待明年,徒然无一丝益处也!
晋主览毕,原先犹豫不决的一颗心又被杜预的一番话点燃了雄心的大火。但他仍然控制住了自己。他把杜预的奏表又铺开来给张华看。张华阅览完毕,没能抑制住情绪,猛然站起了身,推开了棋枰,收缩起双手奏道:“陛下英明而圣武,国富且民强。而吴主淫诞暴虐,民忧而国困。今若兴兵讨伐,必能大获全功,乾坤自定。愿陛下勿以为疑!”
晋主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道:“卿言洞察形势,分析利弊,朕还有什么迟疑的呢?”——至此,晋主左右摇摇摆摆的一颗心,终于稳固石定,奋然而雄起。
因此升殿。不再讨论出兵不出兵的问题,而是仅仅讨论如何出兵的问题。经过一番商讨,研究,最终决定:命镇南大将军杜预为大都督,率军十万从江陵而出;镇东大将军琅琊王司马伷出涂中;安东大将军王浑出横江;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各率军五万,皆听从杜预调遣。又派龙骧将军王濬、广武将军唐彬,浮江东下:水陆大军共二十余万,大小战船不下数万艘。又令冠军将军杨济率军屯住于襄阳,节制诸路军马。
主战的武将们个个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主和的文官们则忧心忡忡,无可奈何。极少的,也有为即将产生的伤亡和损毁而叹息的。可是,那些极少极少的文官,却丝毫不敢发出质疑和反对的声音,唯恐祸及自身。
单说晋都督杜预,他率军从江陵而出,令牙将周旨率领八百名水军,以夜色作掩护,悄悄的乘小船偷渡过长江。到达江南后仍然夜色茫茫。水军们又像小偷儿似的钻进山林,爬上山坡,插立起了无数面旌旗。八百人轮流休息,白天放砲擂鼓,简直想搅得地动山摇;夜晚则各处高举火把,似藏有千军万马。
第二天,杜预亲率大军,浩浩荡荡,水陆并进,大有铺天盖地遮蔽长江之势。
吴主听得哨探官报告之后,难免有些惊慌。但仍然尽力沉住气。立马派伍延从陆路而出,陆景由水路进发,孙歆为先锋将军,分三路前往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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