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云(1/2)
狂风呼啸,从数百丈的冰面上横荡而过,满天凛雪,摔打千年雄踞大城,大冀朝顺帝七年的冬天,五千里北海郡冰封雪飘,关河阻断。
傍晚时分,雪下得更猛了,成团成球地在风中飞舞,天地之间,抬眼一片浑浑噩噩,苍苍茫茫,当真是天也迷离,山也朦胧,树也隐约,路也淆乱。
这风雪,仿佛便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主宰,可是,就在这狂风乱雪之中,那锁河关前,天来河岸的一个茶窠里,一位劲装少女正在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不时走到门口掀起布帘向外张望,喃喃叹气摇头。
由大雷泽奔腾而下的天来河,在中州青原突然掉头向北,一路奔流到北海郡扶苏城,象一股铁骑散开,突然变得温和,在锁河关前铺开数百丈宽的河面,为这座北地大城围上一道天然护城河,入冬封江以来,数百丈的冰面谁也不敢轻易逾越,来往商旅行人皆绕道在上游数十里狭窄处过江入关,这少女得父亲驱兽传书,从柔然城赶回,困马坪前遇上接应之人,将她引至此处等候已有一个时辰,眼见天色将暮,稍后便要闲关下钥,不由焦虑起来,按捺不住地望向茶窠中一位青衣中年文士。
青衣文士自言姓雒,名唤雒十文,不仅姓怪,名也怪,少女见惯了他父亲手下三教九流的奇能异士,她这些年游历洛州大陆,知多识广,这时也不诧异,坦然由他引至此处,这时仔细打量这位相貌寻常的中年汉子,这等寒冷天气,却是一袭青衣单薄,想来身怀异术,沉沉静静地坐在角落从容镇定,正待开口相询,雒十文突然起身道:“来了。”
少女一怔,不由自主随着他凝神一听,果然风雪之中隐隐透出一丝琴音,犹如冰泉冷凝,幽涩断绝,然则虽低沉,不知怎的入耳却是铿铿激烈,有金石之音,曲调仿佛熟悉,正自凝神思虑,雒十文这时轻轻一笑,道:“马头琴。武烈王破阵乐。好雅兴。”
当先掀帘而出。
此时满天的风雪舞得更紧,两人俱是耳力眼力出众,可是在这灰蒙蒙的暮色中也只能看得十数丈远,只是那琴音却渐渐清越激昂起来,那少女凝神听了片刻,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十面埋伏,真是武王破阵这一节!真是马头琴吗?
她实在不相信那种只有两根弦的琴能够奏得出如此壮烈的乐曲来,可是雒十文身上那种奇异的沉静让她无法开口询问。
只听得琴音激昂,越来越近,越来越亢,挟带着这风雪之声仿佛竟有金戈铁马,踏阵蹈海之势,这少女情不自禁地闲上眼,想象着当年的武烈王在锁河关下以五千甲士大破十六国诸侯二十万联军的壮丽场景,正自痴迷,只听得雒十文沉声道:“小姐,便借他这雪撬过河入关。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少女矍然一惊,回过神来只见那风雪之中灰蒙蒙一团物事沿着那虎溪河疾行而来,片刻之间已隐隐分辩得出正是两只獒犬拉着的一只雪撬,一位长身挺拔的年轻人迎风昂立。
飞扬的长发遮住,看不清他的面容,一袭白衣与飞雪裹混着几不可分,那激扬琴音此时已到了这一节最紧处,正是由这雪撬上来,心中一喜一疑,这当口却无暇问这雒十文雪撬上之人是何来路,雒十文又如何知晓雪撬会在这时过河入关,道一声:“告辞”,一纵身已跃下河床,往河中急滑而去截那雪撬。
雪撬与这少女一横一直,速度皆快,倏突之间便已抢近,少女一晃眼间已将这雪撬看得清楚。
奏琴者乃是一名瞎眼的老人,正是洛洲大陆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游咏歌者,这时佝偻着背正在全神贯注地演奏着这一节最精彩激烈的部分,对身遭之事不闻不问。
昂然挺立,冷面英俊的年轻人,正沉浸在这雄壮华丽的琴音之中,突见一人斜地里杀出冲来,略一怔,随手轻轻一抖缰绳,那两只獒犬突地往旁一窜。
少女早已算好恰恰截住这雪撬,哪料有此一变,虽然身怀武功,可是这光滑之极的冰面之上哪里收足得住,眨眼之间已与那雪撬擦身而过,惊急之下登时大声叫了起来:“我要过河!搭我!”
雪撬上的年轻人听她这一喊,方从那琴音中惊醒地来,转头瞥见这少女满脸惶急之色,眉头微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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