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哗啦啦地冲刷着闻纱苍白的脊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浴室镜面。她机械地抹着洗发水,指甲无意识地抠进头皮,直到指缝间渗出血丝才惊觉疼痛。
冷水突然浇下,她颤抖着关掉花洒,裹上浴巾时发现镜中的自己像具湿漉漉的空壳,锁骨凹陷处积着一汪水珠,怎么也擦不干。
跌进床铺的瞬间,被褥的柔软反而让她有种坠落感。困意如潮水漫上来时,颤抖从指尖蔓延到脚踝,仿佛又回到了父亲举着酒瓶砸向母亲的那个雨夜。
记忆像破碎的镜子,每一片都锋利得扎人——母亲脸上的淤青、铁皮屋里漏雨的声响、继父初见时温和的笑容,还有姐姐朱计泠站在阳光下,白裙子被风吹得像片云。
梦境突然切换成医院惨白的顶灯。母亲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输液管在阴影里晃出细碎的光:“去找姐姐……”
病房门开了又关,朱计泠踩着高跟鞋进来时,香水味混着消毒水刺得她睁不开眼。可当姐姐俯身替母亲掖被角,发梢扫过她手背,那丝凉意却比任何话语都温暖。
“节哀。”两个字像块冰砸在心上。记忆里姐姐办丧事时利落的模样与此刻重叠,黑色风衣在风里翻飞,签字时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边角被她反复摩挲得发毛。
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毛丽斜睨的眼神,饭桌上永远推到她面前的残羹冷炙,还有深夜里被刻意放大的关门声。
“闻纱。”
这个名字从混沌中浮上来时,她正站在暴雨里。朱鹏飞和毛丽撑着伞走远,书包带子断了,课本在泥水里泡得发胀。
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直到那声呼唤穿透梦境,带着熟悉的温度。
剧烈的喘息中,闻纱猛地睁眼。冷汗浸透的睡衣黏在背上,床头小夜灯晕开暖黄的光,朱计泠的身影就笼罩在光晕里。
姐姐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手里还握着沾湿的毛巾。
“你还好吗?”朱计泠的声音带着压抑。
闻纱几乎是扑过去抱住姐姐,指甲深深掐进对方后背。滚烫的眼泪砸在朱计泠颈窝,咸涩的味道混着记忆里的雨水,让她喉咙发紧。
“我、没事……”话音未落就被呜咽打断。朱计泠僵了一瞬,随即反手环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睡衣渗进来。
“没事了没事了。”朱计泠的下巴抵在她发顶,一下又一下顺着脊背抚摸。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混着这温柔的安抚,让闻纱渐渐平静下来。
她松开手,这才发现朱计泠睡衣肩头洇出大片水痕,还有几道暗红的抓痕。
“对不起……”她慌忙去擦,却被朱计泠扣住手腕。
姐姐指尖的茧蹭过她敏感的皮肤,这曾是弹钢琴磨出的印记,如今却带着岁月的粗粝。
朱计泠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初中被毛丽推搡撞到桌角留下的,此刻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
闻纱靠在床头,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看着朱计泠收拾散落在床边的药瓶。落地窗外的暮色将朱计泠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闻纱的声音像一片飘落的枯叶,虚弱得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她盯着朱计泠的背影,试图从那熟悉又陌生的轮廓里找到答案。
朱计泠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她将药片按日期重新排列整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你的病比我想象中的严重,拖一个月时间还是太长了。"
抱歉,章节内容加载错误,未能成功加载章节内容或刷新页面。
Sorry, there was an error loading the chapter content. We were unable to successfully load the chapter or refresh the page.
抱歉,章節內容載入錯誤,未能成功載入章節內容或重新整理頁面。